“小杨啊,你大姑姐要搬来住,你们这两天收拾下客房吧。”
婆婆的电话像块砖头砸进周日午后,我正在阳台晒刚洗好的四件套。洗衣液残留的薰衣草香突然变得刺鼻,手里的晾衣架"哐当"掉在地上。
我蹲下身捡衣架,指甲掐进掌心:“妈,您知道的,家里就两间房,小宝马上初三了…”
"这房子写的是我和你爸的名字!"婆婆突然拔高的嗓门震得手机发颤,“你大姑姐刚离婚,带着孩子不容易,你们年轻人怎么这么冷血?”
窗外的知了叫得撕心裂肺,结婚时买的淡紫色窗帘被风吹得鼓起来。我望着玄关处歪歪扭扭的"家"字十字绣——那是搬进来时我和小刚一起绣的,突然觉得那团红线缠得人喘不过气。
展开剩余79%【2】公公扛着行李箱来砸门小刚冲回家时衬衫后背全湿透了。这个月第三次加班到凌晨的男人,此刻红着眼翻房产证:“我们每个月还着六千房贷啊!水电物业哪样不是我们在交?”
我往他嘴里塞了块西瓜:“别翻啦,你爸妈的名字又不会变。”
第三天大清早,防盗门被砸得砰砰响。公公拖着大姑姐的粉红行李箱立在门口,婆婆攥着串佛珠跟在后头:“要么跟大姑姐住,要么滚蛋!”
我转身看小刚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,突然笑出声:"爸,您这箱子颜色真鲜亮。"在他们错愕的眼神里,我踮脚取下门后的结婚照:“现在就搬,不耽误大姑姐晚上入住。”
【3】打包时婆婆偷走了我的梳子主卧衣柜吐出七十八件衣服,厨房抽屉倒出二十三套餐具。婆婆全程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,看我利索地给纸箱缠胶带。
"小杨你别赌气,"她脚尖踢了踢装锅具的箱子,“等大姑姐找到工作…”
"不用等,"我咔嚓剪断胶带,“我们买房。”
婆婆突然冲过来扒拉我的化妆包:"这梳子是我买的!"我愣愣看着她攥着我用了五年的桃木梳——梳齿还缠着我的长发,突然想起婚礼那天她亲手给我梳头的场景。
小刚突然摔了手里的收纳盒:"让她拿!全拿走!"塑料盒炸开的瞬间,二十八个衣架哗啦啦滚了满地。
【4】酒店浴缸泡着破碎的月光那晚我们躺在快捷酒店泛黄的床单上。中央空调嗡嗡作响,洗手间漏水声像在哭。小刚把脸埋进我颈窝,温热的液体渗进我睡衣:“对不起…”
我拍着他的背数吊顶霉斑:"哭啥?省了六千房贷呢。"他抬头看我带笑的眼角,表情像见了鬼。
其实我手还在抖。从看到大姑姐儿子抱着我收藏的绝版手办出现那刻,指甲就掐进了掌心。但有些人的心啊,生来就是歪着长的,你越哭他们越痛快。
凌晨三点,我光脚踩在冰凉的瓷砖上泡澡。月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,在水面碎成银鳞。手机突然跳出婆婆朋友圈——九宫格照片里,我的梳妆台摆满了陌生人的化妆品。
【5】大姑姐的庆功宴烫了我的手三个月后接到婆婆电话时,我们刚签完购房合同。六十平的老破小,但写着我俩的名字。
庆功宴摆在曾经的家。我的多肉变成了大姑姐儿子的奥特曼,主卧飘窗堆满陌生被褥。公公红光满面地开茅台:“还是住家里好!你大姑姐下月升主管了…”
小刚盯着电视柜上新供的财神爷——那位置本来摆着我们蜜月旅行的合照。我突然伸手碰翻汤碗,滚烫的汤汁浇在腕上,烫出一串水泡。
"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!"大姑姐慌慌张张扯纸巾。我笑着躲开她的手:“不碍事,正好提醒我该回家了——我们自己家马桶还没通呢。
【6】新家锁孔转动的声音当晚小刚给我涂烫伤膏时,手指一直在抖。我戳他酒窝:"六十万的房子哎,首付咱们自己攒的!"他突然把脸埋进我膝盖,声音闷闷的:“老婆,我是不是很窝囊?”
我薅着他后脑勺翘起的头发:“窝囊啥?没看大姑姐儿子玩坏三台Switch了?咱们省了多少糟心钱。
窗外飘进槐花香,老破小的铁门吱呀作响。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,我突然鼻子一酸——这声儿真踏马好听,比婆婆藏梳子时佛珠相撞的声音好听一万倍。
有些屋檐,跪着住不如站着走。你看今晚的月亮,它照着别人家的屋顶,也平等地照着我家阳台上九块九包邮的晾衣架。这人间最暖的灯火,从来都是自己亲手点亮的那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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